贩卖“真爱”的钻石营销，败给了河南
1953年，被誉为“20世纪最性感女神”的玛丽莲·梦露在《绅士爱美人》中讲了一句著名台词：“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之后，她身披水晶钻石礼服，在总统生日宴会上艳压群芳，也将自己永久凝固在了20世纪，而那道来自美国西海岸的风却一路掠过中华大地，于历史的书页翻动间，让世界看到了小小钻石的万分璀璨。不过，在那句台词中，梦露并没有说明人造钻石是否属于钻石的范畴。于是今天的我们看到，在万里之外的河南商丘，一座名为柘县的小县城里，无数高质量人造钻石正由此走向世界各地，以更低的价格，打破了钻石厂商们持续百年的营销骗局。钻石的百年营销史中，并没有梦露的名字。甚至在最初，钻石也并没有如今天般的崇高地位。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离不开全球最大钻石厂商戴比尔斯，百年如一日的营销功劳。19世纪后半叶，一位名叫塞西尔·罗得斯的年轻人来到南非，购买了一块名为“戴比尔斯”的农场，幸运的是，这座农场中居然有一座含量达数吨的钻石矿。于是，罗德斯开始大规模的开采和销售钻石，并沿用农场的名称，创办了戴比尔斯钻石公司。这便是目前，世界最大钻石厂商的发家史。不过，后来随着钻石的开采量越来越大，在这个物以稀为贵的世界，收藏家门开始对钻石不太感冒，钻石价格也一路下跌。毕竟失去了稀缺性，钻石也就沦为了一种普通宝石罢了。为了扭转钻石行业颓势，戴比尔斯用了两手棋，直接将钻石拉到了如今婚姻必备、且价格高昂的地位。为改变供大于求的尴尬局面，戴比尔斯利用自己的垄断地位，减少开采量并囤积钻石，使得市面上钻石流通量减少。一旦哪里发现了钻石矿，戴比尔斯往往也会立即买下。到了上世纪80年代，戴比尔斯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掌控了全球90%的钻石供应，手握市场定价权。作为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钻石被戴比尔斯包装为爱情的象征。其还花了巨额广告费在各种媒体营销，甚至邀请英国王室夫妇在公开场合佩戴钻石首饰，以示爱情忠贞不渝之心。那条被称为20世纪最伟大广告语的“A Diamond is Forever（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更是将这一爱情营销推向高潮，走向世界。至此，钻石在世界范围内都成为了爱情的象征，陪伴无数新人走向婚姻的殿堂。就这样，在这百年营销史中，钻石完成了从“普通宝石”到“爱情象征”的蜕变，一众钻石厂商们也落了个盆满钵满。不过今天，他们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02
一座小县城的钻石奇迹
2019年10月份，一条#中科院种出了钻石#的词条迅速登上热搜第二。在实验室环境下，一颗1克拉的钻石只需一周时间便可培育成功，其硬度、纯净度等均能与天然钻石相媲美，但价格却只有天然钻石的六分之一。事实上，这并非人造钻石的开始，早在此前，河南省便已经开始人工合成钻石了。作为钻石的原石，金刚石因其物理特性在工业领域被广泛运用。新中国成立之初，所有的金刚石都依赖于苏联进口，而在1959年中苏交恶后，中国失去金刚石进口来源，只能展开了浩荡的人造金刚石运动。终于，4年之后，郑州磨料磨具磨削研究所制造出了我国首颗人造金刚石，这也为今天河南的人造钻石技术奠定了基础。2000年左右，人造钻石工艺出现，随着工艺的改良，2016年开始，国内正式开始量产人工钻石。而量产人工钻石的大本营，就位于河南商丘的柘县。2020年，全球人造钻石产量达760万克拉，其中，中国便占据了半壁江山。而在中国，河南省更是占据了其中的80%人造钻石产量。中南钻石、黄河旋风、力量钻石等多家上市企业更是乘着东风迅速崛起，上演了一场小县城里的钻石奇迹。贝恩公司数据显示，2020至2021年，全球人造钻石渗透率由5.9%增长至8%，预计到2025年，这一数字将达到15.8%，中国人造钻石渗透率也将达到13.8%。对于人造钻石而言，用一句话概括便是，“世界钻石看中国，中国钻石看河南”。随着钻石营销骗局的破碎，同等质量、但便宜得多的人造钻石被越来越多人所接受。如今，在各社交平台也已经有“年轻人不买钻石”了的词条出现。那些借天然钻石收割年轻人的品牌们，或许已经感受到了危机。就在上个月，钻戒品牌I Do母公司恒信玺利被申请破产重整，原因很简单，没钱，还不起债。据其2022年半年报显示，截至2022年6月30日，公司账面资金资金有4.8亿元，不过其中的1.2亿被质押，其它流动资产也难以迅速变现。但同期，其流动负债高达15亿元，是账面资金的3倍以上。很难想象，以暴利著称的钻石行业居然也会有卖不动的时刻。不仅是I Do，宣称“一生只能送一人”的DR钻戒去年上半年营收也掉了10%，莱绅通灵则大降30%。作为钻石厂商维持高价的两大法宝之一，“稀缺性”在人造钻石面前溃不成军。毕竟二者看起来毫无差别，人造钻石也能通过钻石行业的4C评价标准。难不成你要随身带着鉴定证书，来证明你戴的钻石是纯天然？哪怕钻石厂商垄断着全球90%的钻石矿，但只要我机器一开，人造钻石便一批批诞生。钻石，哪有什么稀缺性。其次，随着年轻人消费观念的改变，爱情营销也不灵了。相信你或多或少看过这样的新闻：小美婚后到了急需用钱的时刻，准备把结婚时几万块买的钻戒卖掉补贴家用，但回收商只愿意出几千甚至几百块回收。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话是没错。但它的意思是你买了钻石就让它一辈子待你手里吧，没有人会用高价为你们的爱情接盘，那不成搞绿化的了吗？不信你看，在一众钻石厂商业绩下滑的时刻，主卖黄金首饰的周大福们业绩猛的一批，屡创新高。毕竟无论厂家还是消费者都知道，钻石这玩意儿真不值钱，如果把目前世界已探明的钻石矿全挖出来，全球70亿人，平均每个人都能分到好几十克拉。作为一种主要用于婚礼的“伪一次性”用品，许多人自从在婚礼结束后，几乎就再也不会戴上它。既如此，把买钻戒的钱换成买黄金饰品，也成为当下年轻人更务实的选择。而在稀缺性缺失、真爱营销失灵的今天，钻石厂商们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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