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杭州银行公告称，截至到8月24日，太平洋人寿已经完成了本次减持计划，合计减持股份1.18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1.99%，减持价格区间为13.06元至15.72元。此次清仓式减持后，持股13年的太平洋人寿将不再持有杭州银行股份。

虽然对于上述减持的原因，杭州银行解释称，太平洋人寿拟减持公司股份，是出于自身战略安排和资产配置的需要。但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减持前，杭州银行却刚刚交出了一份堪称亮眼的半年报成绩单。

而更有意思的是，如果把时间线拉长来看，从去年到现在杭州银行已先后遭遇了多位大股东累计超百亿元的巨额减持套现。特别是在今年六月末，投资杭州银行长达17年之久，且常年为该行第一大股东的澳洲联邦银行也选择以83亿元的价格转让其10%的股份。

至此，一边是杭州银行出色的业绩表现，另一边是一众大股东频繁地减持动作，市场反应冰火两重天之下不免让人疑虑杭州银行究竟怎么了？

绩优生背后的成长隐忧？

从半年报来看，今年上半年杭州银行实现营收173.02亿元，同比增长16.31%；归母净利润65.93亿元，同比增长31.67%。在截止到8月29日已公布半年报的银行股中，杭州银行的净利润同比增长率排名第一。

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杭州银行的营收在增长，但是净利差和净息差却在不断下降。2021年杭州银行净利差、净息差分别为1.86%和1.83%，同比下降10和15个基点。其中，在净利差方面，杭州银行排到了42银行股的第30名。而在今年上半年，杭州银行的净利差、净息差更进一步下降至1.74%和1.69%。

众所周知，净利差偏小意味着其资金运用能力相对而言存在一定的劣势，在盈利能力上就会略显疲软。而净息差过小则说明其获取资金的成本相对较高，资本获利能力相对弱势。但杭州银行的营收却有不错的增幅，而这主要源自于非利息收入的增长。在报告期内杭州银行实现非利息净收入63.28亿元，同比增长48%，非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比重为36.57%，较上年同期提高7.83个百分点。

再来看银行股常关注的不良指标，杭州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为0.79%，较上年末下降了7个bp；拨备覆盖率为581.6%，较上年末提高了13.89个百分点，资产质量表现尚可。

不过在资本安全性方面，杭州银行在业绩实现快速增长的同时，其资本充足率却在不断承压，特别是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降再降，特别是自2016年后再未超过9%，而这或许就成了制约杭州银行未来发展的关键之一。

公开数据显示，从2017—2021年，杭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8.69%、8.17%、8.08%、8.53%和8.43%，均仅略高于7.5%的监管红线。其中，2021年杭州银行的该指标甚至低于商业银行的平均水平。

而截至到今年6月末，杭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为12.98%，一级资本充足率9.94%，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更是下降至8.14%，进一步接近监管红线。而一家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越接近于监管红线，它能扩张的风险资产就越小，而更少的风险资产只能带来更少的收入，甚至出现负增长。因此，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越高的银行，其成长空间就越大，反之则越小。从这个角度看，现在杭州银行的业绩高增长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似乎就有待考量了。

除此之外，杭州银行虽然是城商行，但房地产贷款仍然稳居前列，为其第四大贷款业务。而在当前的房地产大环境下行情况下，杭州银行的房地产业务贷款不良率也从2020年的2.79%上升至2021年的3.78%，甚至高出了房地产行业本身3.46%的不良贷款率，资产质量和合规风险非常值得关注。

而与此同时，杭州银行又因为违规开展房地产贷款的相关业务，而在近年来多次收到监管部门开出的多张大额罚单。据天眼查APP数据显示，2020年 1月23日，杭州银行因个人经营性贷款管理不审慎，贷款资金被挪用于购房；向资本金比例不足的房地产项目提供融资等原因，被中国银保监会浙江监管局罚款225万。去年5月24日，银保监会浙江监管局公布一则行政处罚表指出，杭州银行因六项违法违规行为被罚250万元，而处罚案由同样与贷款资金违规流入房市有关。

今年1月13日，银保监会舟山监管分局决定对杭州银行舟山分行罚款85万元，主要违法违规事实（案由）为：个人贷款管理不审慎，信贷资金挪用于购房；个人贷款管理不审慎，信贷资金未按约定用途使用；违规向客户转嫁保险费。

事实上，银行贷款生意的特点是利润前置而风险后置。银行在发放贷款的次月就开始按照贷款合同的规定向贷款方收取贷款利息或者贷款本息，收到的利息就会成为银行的利润。但贷款者最终能否全额偿还本息仍未下定结论。如果最后没有完成偿付，则意味着银行需要计提信用减值损失。简单地说，银行收到的利润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利润，还要看未来的风险损失情况。

而在这方面，从2017—2021年，杭州银行的信用减值损失分别为45.26亿元、60.10亿元、77.63 亿元、99.59亿元和105亿元，逐年呈大幅上涨趋势。即便是到了今年上半年，杭州银行共计提信用减值损失57.09亿元，依然同比增长5.09%……

激进的经营策略下，未来发展潜力不可持续？

当然，关于前边提到的杭州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承压问题，其近年来也一直在尝试补充资本。众所周知，商业银行补充资本的途径一般分为内源性与外源性两种，内源性主要是银行利润留存，外源性主要是增资扩股、通过债权和股权类融资资本工具进行补充等。

尽管杭州银行行长、财务负责人宋剑斌在刚刚召开的2022年半年度业绩说明会上表示，公司近年来的利润增长较快，内源性资本补充基本能满足公司未来业务发展需求。但事实上杭州银行在近年来的对外融资规模不断创下新高。

具体来看，2016年10月该行IPO首发募集36.11亿元。2017年8月，杭州银行在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二级资本债80亿元，同年12月非公开发行不超过1亿股优先股，募集资金总额为100亿元。2019年5月，该行发行100亿元二级资本债。2020年1月，该行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70亿元；当年4月再次非公开发行不超过8亿股人民币普通股（A股），募资不超过72亿元。2021年，发行150亿元可转换债券。

自2016年上市至今五年多，杭州银行累计融资规模达到约571亿元，几乎除2018年外每年都有融资。但遗憾的是，在这些融资中，由于可转债转股不够充足，所以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未能得到明显提高，反而为杭州银行带来了更强的杠杆效应。

这或许证明了杭州银行在过去几年经营策略比较激进，已经把每一分净资产的价值都尽量榨取干净，把所有能赚钱的手段全部使出，那么其以后的发展潜力再继续挖掘的空间或许就会变得很少。

另外，对于银行来说，净利润增速这一指标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银行有很多种调节利润的手段，比如拨备覆盖率。众所周知，通过计提拨备可以隐藏利润。而在今年上半年，杭州银行额拨备覆盖率已达到581.6%，较上年年末提高了13.89个百分点。

但根据2020年疫情期间，银保监会下发的《关于阶段性调整中小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的通知》，对中小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进行阶段性调整，相关银行拨备覆盖率监管要求由120%-150%调整为100%-130%，也就是说，杭州银行581%的拨备覆盖率，是监管要求的5—6倍，为行业第一档。

今年4月15日，银保监会有关负责人在国新办发布会上喊话，鼓励拨备较高的大型银行及其他优质上市银行，将实际拨备覆盖率逐步回归合理水平。在这样的政策背景下，杭州银行拨备已远超监管指标，仍然选择再次大幅计提拨备，显然与政策导向背道而驰。这一策略是未雨绸缪还是另有打算，我们不得而知。

所以相对于净利润率来说，ROA或许才是衡量银行业资产盈利能力更为真实的指标。偏低的资本充足率会提高净资产收益率，而ROA则排除了这一因素，将资金的成本，包括资本的成本全部考虑进去，相当于生产企业所用的投入资金回报率。但如果从ROA和ROE的角度来看，杭州银行的表现并不算突出，甚至还从2017年的0.59%和11.34%分别下滑至现在的0.43%和8.31%。

尽管从现在来看，杭州银行颇有接过宁波银行“城商行”之王宝座的趋势，但是不断下降的资本充足率和大股东的接连减持似乎又为杭州银行的未来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性的迷雾。杭州银行究竟能否在未来维持住现在的高增长势头，这一切或许还将由时间来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