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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信公众号：电商最前线

作者 I 钱游

在“金色维也纳大厅”内，昏黄灯光的映衬下，艺术家刘波的表演显得有些迷离，他仿佛置身别的宇宙，上演着一种超脱当代所有表演艺术法则的抽象艺术，但其表演内核却具有无穷的情感共鸣，以至于在很久以后，才被一代互联网用户追封为“艺术巅峰”。

图源：B站@沛雨の不胜传说

2016年，快手方兴未艾之际，初代抽象网红“杀马特团长”、“刀哥”、“虎弟”一群人拍摄了一档烂尾情景剧，起初鲜有问津，像一件刚出炉的艺术品被迅速埋进了帝王陵中。

也是许多年后，网友们赛博考古，无意勾沉拾遗，品鉴到这部烂尾情景剧蕴藏的“艺术性”，并将该剧连同系列视频称之为“东北往事”，随后，迅速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相关IP的二创点击率更是超千万。

图源：B站

不少网友更在B站《东北往事》的评论区追忆着东北的集体主义生活、感叹后工业时代的变迁。他们说这是荒诞浪漫主义，是逝去的青春，也是互联网蛮荒时代最初的珍宝。

以至于后来，人们一遍又一遍重走当年的《东北往事》的拍摄地，“顽主们”将这个行为称之为“圣地巡礼”。

“药水哥”刘波、“刀哥”、“虎弟”、“杀马特团长”这些初代抽象网红，后来被网友们称之为“老一辈艺术家”。

图源：B站

毕竟，在赛博空间里，度日如年，网红如流水，这些年龄在三四十岁的初代网红已然是“老一辈”了。

而他们的故事，更像是当前网红生态的前史。让我们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01

从抽象文化到荒诞浪漫

互联网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我们要明确的一个概念是，什么是抽象文化？

关于抽象，我们可以按图索骥想找到一个词——抽象主义（又称抽象表现主义），这种“抽象主义”最早见于美国艺术创作。它描述了一群艺术家的大胆抽象画作，或热情奔放或平静沉静，均以抽象形式表达和激发情感，强调自发、无意识性、偶然创作。

近年来，“抽象文化”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在网络传播中不断发展，呈现消解崇高、戏弄权威、批判偶像、自我矮化等特点。

而“抽象文化”相关的抽象视频除极少数过分的内容被封杀外，轻微低俗的视频现已在网络上广泛存在。

图源：B站

那么，这种轻微低俗、低成本的视频为什么会形成一种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互联网亚文化呢？

电商最前线认为有三个方面：

第一，反差效果，互联网猎奇时代的“最后光芒”。

互联网玩了这么久，不得不承认，大部分人的互联网趣味还是喜欢看反差。

早期的网红圈生态更是如此，“刀哥们”通过危险动作造成抓住大众的猎奇心理。

用“狠活”来满足观众对这些危险事物的想象，就像去动物园看狮子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一种快感。因为游客和危险事物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但如果将游客与狮子之间的那层保护玻璃抽离，那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刀哥们”耍的狠活儿也是如此，刀哥后来在直播间也不止一次透露过当年整狠活“跳冰窟窿”害下了一身的病。

真是观众笑了，小丑哭了。

第二，用造梗与玩梗，来消解严肃。

“网络迷因(Internetmeme)”（又称“网络爆红”）指某个理念或信息迅速在互联网用户间传播的现象。

这样的信息有点类似于“圈儿内笑话”，也就是只有大批互联网用户知晓的、最前沿的、引人关注的信息。

无论是“刀哥们”的黑粉，还是铁粉都是这个“圈内人”，他们把“刀哥们”的狠活以及一些直播录屏反复玩味、二创，形成一种强大的传播效应。

图源：B站

数以千万的阅读量，背后是数以千万的网友们，他们在造梗中玩梗，又在玩梗中造梗，这种自发性的造梗，打破了常规网红刻意造梗、恶意玩梗的套路娱乐形式，更具感染力和天然亲近感。

第三，二创的无限动力。

都说“狠活是杀不死的”，这句话其实意旨关于“东北往事”的二次创作趋近无限性。

当前，B站网友们对“东北往事”这一开源性IP的二度改编不计其数，甚至只有十几个粉丝的小UP主，也能创作出百万播放量的二创视频。

图源：B站

“刀哥们”的故事，就好像一个藏宝图，你总能在短短几十分钟的视频画面里寻到宝，寻到抵抗严肃生活的赛博快乐。

“东北往事”作为往事，意味着它已经是过去完成时。但恰是它的“剧终”性质成就了它的永远。

“东北往事”里的一切地理命名（沈阳市本无所谓的“沈阳大街”）、矛盾冲突都不过是杀马特团长的虚构。

大家疯狂地想把这种虚构留住，想把逝去的时间留住，于是疯狂的上传被一次次“举办（举报）”下架的“古早”视频，并把这种拯救性上传称之为——“补档”。

而“补档”这两个字，就像饮弹而尽的梵高；失去听力的贝多芬；轮椅上的史铁生。这不是一种遗憾，是随风而去的落叶，是命运烙在灵魂上的奖章，是沈阳大街那段落下的盛夏。

02

搞抽象、拍短剧、再带货

网红是怎么遇到电商的？

都说现在网红的尽头是带货。

但是朋友们知道嘛？网红通过带货变现，并非近些年的产物。

其实，早在那个蛮荒的互联网初期，初代抽象网红们就已经走在这条“产业链”上了。

不知道这些抽象网红在“搞抽象”之初会不会想到最后走向带货。

但可以看出的是，他们在一开始“搞抽象”是开心的，是娱人也娱己的，是在那个大家都“想火”的时代和现在这些抖音网红一样，想搞点不一样的东西。

和现在制造假新闻：用去给“一年级八班秦朗”还作业、去给万柳书院的“少爷们”当保姆的抖音部分网红不同。

图源：B站

“刀哥们”在那个监管并不健全的快手舞台上，走的是“狠活”的道路，而且这些“狠活”就不限于一些危险行为。

好像早先在北方城乡结合部的集市上，因为文化知识上的缺乏，卖艺人只能靠着“胸口碎大石”、“铁头功”等杂技表演赚钱类似，靠着视觉上的刺激赚钱温饱。

而早期的“刀哥们”除了直播打赏外，也开辟了直播带货的变现渠道。但带货质量实在难以评价，其实这也和电商刚开始接触网红圈有关，是不成熟的电商握手不成熟的网红们。

电商最前线观察认为，网红的变现渠道伴随着电商的崛起，形成了一种同构关系，网红带货也已经是游戏规则之一。

电商们依靠网红们的粉丝，即私域来变现。而网红则靠着带货坑位费，抽佣来进行变现。

毕竟，单纯的开直播要礼物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背后的MCN机构的运营了。

但刀哥们恰恰在电商兴盛之前早早“退役”（没活儿）了，在网红涌入带货赛道的阶段，这些“老一辈”抽象艺术家或被封，或转型，或彻底告别网红身份。

好比说，刀哥希望大伙喜欢他给他刷礼物，而不是有没有活儿。

“诸神黄昏后”的刀哥深知大狠活时代已经落下帷幕，自己要转型走流量明星路线，希望粉丝们像给哥哥打榜一样给自己刷礼物，毕竟流量明星们是真的没有活儿，但也真的能收到打赏的。

但刀哥也明白自己不整活儿便无法生存，最后只能整了一个不违规的痛苦面具烂活来补救那颗无法被咬爆的打火机。

图源：B站

相比较起来，健身博主@常熟阿诺，反倒抓住了风口，在带货界混的不是风生水起，也是有吃有喝。

当然，赛道转型最成功的还是2023年百大UP主@峰哥亡命天涯。

图源：B站

03

抽象文化

终将会到回到自己的小圈子

抽象派网红的形成与传播是互联网时代一个无可阻遏的正常现象。

对于青年群体而言，这是一把抽象的双刃剑。

一方面，全民参与和多维互动的交流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狂欢广场，但当涉及自身利益时，必然会产生交流矛盾，此时抽象派网红的言论可以凭借幽默风趣、戏谑调侃来化解。

另一方面，抽象派网红为青年群体提供了情绪宣泄的窗口和情感联结的载体，并逐渐成为这一代青年群体的集体记忆。

然而，在泛娱乐化的当代社会,青年群体作为抖音平台的主要受众，长期沉浸于转发、评论、二创互动中,在表面的快乐、发疯、与世俗对抗的面貌下，隐藏着资本的商业逻辑，人们可能逐渐沦为免费的数字劳工（自发的搬运切片，甚至免费投身其中），从而加剧了个人的“异化”，放大与加重了青年群体，尤其是未成年用户的心理问题。

电商最前线也在这里也大胆猜测，随着互联网监管的健全，抽象文化终将回到它自己的园地，不会破圈，不会增大，更不会再有“东北往事”那样现象级的IP诞生了。

毕竟，大家捧起来的，不是整活的人，而是人整的活儿。

而将来的网红自媒体，依然是追求“活儿”的时代，但花无百日红，江山代有才人出，做自媒体没有红一辈子的，该体面的时候不体面，就要有人帮你体面了。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离开抽象药水哥，反倒成为了最清醒的网红，专注提升自己，仿佛与过去切割。

图源：B站

反倒是不断重复“狠活”的“二次元刀酱”正在被大家所抵触，因为他靠着“狠活”买了车买了房；

阿Giao也靠着“乞讨型”直播开上了奔驰；

大专生“篮子哥”陈E也开上了宝马X4，在上海开始了他的魔都生活。

只有广大捧场的网友依然是捧场的网友，而不是大客厅和豪华轿车里的主人。

而保持清醒，则是我们最稀缺的品质。

至于虎哥呢？笔者想以一篇关于“东北往事”的微型小说告诉大家：

虎哥已经下播两年了

       他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旧名，换上了工装

在沈阳一家服装厂工作。

      那是我第一次到东百，当我离开沈阳站，第一次踏踏实实地站在这块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时，我感受到的不是曾经幻想过的那种生机与活力，而是一种破败和灰暗。

       午夜的沈阳大街灯红酒绿，可我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兴奋与激动。来到一家酒吧，我想点杯好果汁，可是酒保告诉我，他们这里很久以前就不卖了。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东百，好像不是我记忆里面的那个东百了。

       点燃一根芙蓉王，我独自走在沈阳大街上，东张西望，极力的想找到一个我熟悉的地方……

       “铁子，你有很多事放不下?”一腔熟悉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个声音，不会错，不会错的！我十分激动而又紧张的转过了我的头，希望叫住我的人是他。。

       可我失望了，站在我身后的只是位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他的衣服很旧，但很干净。可能是经常洗的原因，衣服已经有些变色泛白了。从他衣服胸口上的logo上依稀写着的“沈阳xx制衣厂”可以看出，他只是位普通的工人，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芙蓉王?崩抽那破烟，兄弟来根华子?”他冲着我笑了笑。我没有接，他便自己抽了起来。

       “兄弟外地的吧？来东百干啥呀？”我们并排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像相识多年的朋友一样。“我来东百办点事，随便看看东百”我随口答到。

       “那你感觉东百咋样啊？”

       “我感觉挺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啊。”他深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霓虹灯照着他的脸，一张我十分熟悉的脸。

        “你是。。。”还没等我说我，他便抬手示意打断了我的话，并冲我笑了笑。

       “能给我支芙蓉王吗？”他问道。我呆呆地点了点头，递给他我最后一根芙蓉王。

        他接过烟后便径直地走了，我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他大声喊道“虎哥，你不整活了吗？”

       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我已经三十岁了，再也整不出什么好活儿了”说完这句话，他再次迈开了脚步。

       “那你现在去哪儿？”

        “上夜班。”